电子门禁系统在午夜十二点零七分发出蜂鸣,林渊的工牌第三次被读卡器拒绝。金属面板上的指示灯明灭不定,将他投在走廊的影子切割成破碎的几何图形。口袋里的青铜徽章突然发烫,与锁骨下方的胎记形成呼应,他这才注意到读卡器表面的划痕,竟组成了与梦境中相同的星芒图案。
消毒水的气味里混着铁锈味。林渊贴着墙根滑向消防通道,橡胶鞋底与地面摩擦出刺啦声响。当指尖触到门把手时,整面墙壁突然像融化的银浆般扭曲,露出其后嵌满金属抽屉的档案室——那些抽屉表面的编号,正以镜像方式不断重组。
"307号抽屉,第 47份档案。"陆明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脑海中响起,带着某种机械合成的质感。林渊猛地转身,却只看见自己变形的倒影在扭曲的墙面上浮动,后颈处似乎有齿轮转动的轻响掠过。
抽屉在拉动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金属粉末簌簌落在白大褂上。牛皮纸袋上的封条印着"2023.3.17异常影像分析",日期与他连续梦见城堡的第一晚完全重合。抽出的 CT胶片在日光灯下泛着诡异的蓝光,23床患者的颅内阴影不再是普通的钙化灶,而是清晰的镜面迷宫结构,中心位置嵌着半枚齿轮徽章。
"该用户数据不存在。"电子屏的警告声从走廊传来,与梦境里陆明后颈裂开时的机械音完全一致。林渊的指尖划过胶片边缘,突然触到凹凸的刻痕——那是用星芒图案排列的坐标,指向城市地图上的废弃钟表厂。
员工合影相框的玻璃在此时迸裂。林渊眼睁睁看着照片里陆明的身影如融化的蜡般消失,只留下半枚血指纹在相纸上。当他伸手触碰,指纹突然化作银色数据流,在地面拼出档案室的平面图,某个标着"镜像核心"的红色亮点正在地底深处闪烁。
工作日志的字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。"与陆明讨论镜面阴影"的记录褪成白纸,墨迹边缘却浮出齿轮转动的示意图。林渊掏出手机拍摄,镜头里的画面却显示日志上写着:"当第三声齿轮咬合,镜门将为星芒之子开启",而他的手正按在"星芒之子"四字上,胎记的荧光与文字重叠。
远处传来电梯失控的轰鸣,数字屏上的楼层显示倒转成镜像。林渊将 CT胶片贴在玻璃上,发现迷宫中心的齿轮徽章,竟与他口袋里那枚裂痕位置完全吻合。当第二声齿轮咬合的脆响从地底传来,胶片上的镜面突然泛起涟漪,中世纪城堡的尖顶从中探出,城墙上的弓箭手正将弩箭对准他的眉心。
"别看那里。"陆明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不属于人类的冰冷。林渊转身时撞翻了档案柜,青铜徽章从口袋滚落,停在陆明脚边——此刻的陆明穿着与梦境相同的染血白大褂,后颈的皮肤下清晰可见齿轮转动的轮廓,胸口的星星徽章完整无缺,却在表面映出林渊逐渐透明的倒影。
"你在镜中世界的记忆正在复苏。"陆明弯腰捡起徽章,指尖触碰到裂痕的瞬间,整面墙的抽屉同时弹开,无数卷羊皮纸从中飞出,每一张都画着相同的星芒阵,中心位置是戴着齿轮徽章的人像。林渊认出那是自己,只是锁骨下方的胎记,此刻变成了一枚正在转动的齿轮。
第三声齿轮咬合的巨响传来时,档案室的地面突然裂开。林渊看见深不见底的齿轮井中,无数镜面正在拼接成城堡的轮廓,而陆明的身影不知何时站在了井底,手中高举着那半张烧焦的羊皮卷,上面的字迹终于清晰:"镜中世界的钥匙,藏在现实的裂痕里——而你,就是最后的锁。"
电子屏在此时彻底爆裂,飞溅的玻璃碎片在空中停顿,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场景:穿碎花裙的女孩在镜中微笑、快递员举着破界战斧劈开镜面、小芸的玩具星星碎成十二片。当碎片落地的声响与齿轮转动声重合,林渊发现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按在了档案室的星芒地砖上,胎记的荧光正沿着砖缝蔓延,照亮了墙面上突然浮现的血字:"七重镜域的核心,是比遗忘更可怕的记忆复苏。"
陆明的身影在此时彻底虚化,只留下齿轮徽章的冷光。林渊捡起徽章的瞬间,现实世界再次卡顿——档案柜变成了梦境中的石墙,消毒水气味化作城堡里的铁锈味,而他的倒影在碎玻璃中微笑,瞳孔里流转着整个镜中世界的星芒矩阵。当第一滴鲜血从掌心滴落,地砖上的星芒图案突然亮起,将他吸入了深不见底的齿轮井,那里传来千万个重叠的声音:"欢迎来到记忆迷障,觉醒者。"